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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记忆

2.4 时不我待 只争三五日

郭三远远地放声大叫“哥!”

郭笨聪看她无恙,又见远处站了两位姑娘,正是听琴与水镜,顿时喜不自禁,来不及与众人打个招呼,急步跑了过去,一把将郭三抱起,连声道:“吓死我了,吓死我了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看向听琴,见她脸上虽露出欢喜,但眉目间却隐有忧色,问:“公子可好?”言语间甚是关切。郭笨聪道:“好!”心头一热,将郭三从怀中放下,转向听琴走去。

听琴看得吓了一跳,只觉得郭笨聪那架势,似乎要将自己也抱了起来,心中不由得碰碰乱跳,忙伸出手去,递过一物,道:“公子请看一下,是否是这个样子?”

郭笨聪呆了一呆,脚步也为之一滞,接过那木盒,打开一看,盒内摆了四块水晶镜片,两块稍大些的是凸透镜,直径约五、六厘米;另两块稍小的,直径不到两厘米,是两块凹透镜,正是用于制作正像望远镜的材料。郭笨聪喜道:“正是,正是这个样子。”又转向水镜,问:“水镜,花神的眼睛如何了?”话音未落,又是一呆。

水镜双手互握,置于身前,脸上不施粉黛,眉梢眼角,尽是喜色;时值上午,明媚阳光照在她脸上,肤色白嫩,比起听琴竟然丝毫不逊,微微笑道:“少监请放心,磨这两面大镜时,我按着少监说的手法,又磨了另外两块镜子,未想竟有奇效。那镜子每磨去一些,光点距便有变化,良家的视力也跟着改善。”

水镜说的“光点距”,就是焦距,只是她以自己的语言描述出来,与后世的说法稍有不同,但郭笨聪也能听懂。凹透镜的焦距,与凸透镜略有不同,但大体原理却是相同的。

郭笨聪听说花神的视力有了改善,喜道:“太好了,就按这种手法继续磨制,总能找到一块适合的镜子。”说话间,又看李三原等人已进了枢密院,当下来不及与三女再多说,转身跑开,边跑边道:“听琴,你去将西西找来,再带上两套镜筒,两个镜架。”听琴问:“去哪?”郭笨聪道:“去枢密院。”听琴惊道:“枢密院?就我们俩人?”郭笨聪道:“对。”说着,转身跑进枢密院。

对于枢密院,听琴并不陌生,在龙舟上时,枢密院就是船上的一间屋子,她曾进去过多次,但朝庭搬到万宁之后,枢密院她极少进去,因为除了睡觉之外,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郭笨聪身边;此时听说要去枢密院,又要带上牛西西同去,听琴甚是吃惊,但郭笨聪早已跑得不见踪影,她无奈之下,只好将郭三交与水镜,自己去找牛西西了。

郭笨聪随着众人进了枢密院。

有多人在屋内等候。陆秀夫与林远图站在桌前,细细看着地图,早已等得心急。听得屋外传来人声,陆秀夫抬头看去,招呼道:“众位快快进来,军情紧急。”话音未落,又看到李三原身后头缠绷带那人,顿时吃了一惊,呆站在当地半晌,嘴张得老大,却说不出话来。那人走到近前,用力拍了拍陆秀夫的肩膀,道:“君实,你未看错,确实是我!”

君实,是陆秀夫的表字,平日极少有人这么称呼他,眼前这人叫出了“君实”二字,陆秀夫已觉得自己是做梦,再看那相貌,果然是文天祥无疑。

其余众人也均看得呆了,过了半晌,林远图喜极而泣道:“丞相,你……果然是你。”文天祥道:“东升,我已不是丞相,不可如此呼我。”东升,是林远图的表字。

张世杰也愣了片刻,紧接着醒悟过来,急步走到文天祥跟前,双手握住他肩膀,用力摇晃,脸上现出无比欢喜之色,大声道:“文山,当真是你!”

文天祥伤后未愈,被张世杰这么一晃,立时又有些头痛,忙摆手道:“范阳,我还受着伤。”陆秀夫忙道:“快去请段太医来瞧瞧。”

这几人久别重逢,喜形于色,丝毫不加掩饰,更不在意自己的身份。郭笨聪看在眼里,胸中起伏澎湃,寻思:“这就是历史上的宋末三杰,他三人又有机会重逢,当真难得。”如此想着,又觉得有必要留下这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刻,正考虑是否偷偷取出山寨手机拍个照片,忽又觉得不妥,当下站在原地,只看那三人在一旁欢喜。

说起宋末三杰,其实这三人都与现任右丞相陈宜中有些关系。当年抗元时,陈宜中对陆秀夫与文天祥极为看重,这二人也多抱有知遇之恩。后来,宋军不敌,节节败退,陈宜中主张与元朝议和,并自称伯颜的“侄孙”,承诺年年进贡;陆秀夫与文天祥不愿,三人遂发生分歧。陈宜中试图将陆秀夫免职,却遭到了张世杰的极力反对,未果。有史料称,陈宜中在崖山之战的前三年,便逃离了宋营,其实这其中的记载有误。三年之前,陈宜中确实是逃过一次,但后来被其母劝说,终于再次返回宋营。

此时,众人各自坐定。郭笨聪也拉了椅子坐下。文天祥问道:“丞相,元军为何会攻来?可是走了消息?”陆秀夫叹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却也不急,倒是文山兄,为何到了琼州?”

温文宁站了起来,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,众人听罢,顿时恍然。温文宁又道:“那艘元军的崖山战船,我已派陆副将前去抢修,若能修好,或许再过两日便可返回琼州。”文天祥道:“温将军说得没错,那船确实叫做崖山战船,也是崖山海战时张弘范的帅船。只是众位可知,当时那船上已备好了十六间船舱,我占了一间,其余十五间,却是为众位准备的。”众人起初听得一愣,紧接着便明白过来。张世杰道:“倘若那船能驶回琼州,十六间牢房且留着,待日后将张弘范捉来,也关了进去。”众人齐声叫好。

崖山战船,确实是张弘范的帅船,只是那日的海战之后,张弘范又找到了另一艘更大的船,因此崖山战船便成了文天祥的专用囚船。

在三年前,文天祥曾被元军俘过一次,但当时负责看守他的,都是宋朝的降兵。囚船行到镇江时,文天祥说服了看守的士兵,成功逃脱。此次被俘之后,张弘范吸取了教训,将看守的士兵全部换作元兵;文天祥虽然也想过办法,但那几名看守寸步不离,他始终无法逃脱。

随船的还有三名将军,其中两人是元人,另一人是宋朝降将,名叫张新志。这张新志虽然归了元朝,但平日对文天祥却甚是客气。其实,不止宋朝降兵,便是元人,对文天祥也是礼遇有加,因此文天祥在那船上时,并未吃多少苦。

那一日,囚船驶离零丁洋,文天祥本以为自己要被押解至元大都,谁知这船竟然向西驶去,未过多久,便遇到了李升登率众攻船,一番激战之后,又有王川朴等人加入。

崖山战船驶向深海。两名元军将领相继被火矢击中身亡,船上士兵也死伤过半。张新志眼看主桅被击断,要逃跑已无可能,当即起了反意,率众杀死那几名看守,然后控制了整条战船,后又归降。

按常理说,元军绝不会如此轻易投降,因为他们手中有大宋前任丞相文天祥,而文天祥又是一呼百应的人物,套句后世的话,“文天祥无论走到哪里,都能抵得上五十艘战船”。正因为如此,敌人并不会急着投降,而是会用文天祥作为谈判的筹码,甚至会以文天祥的性命相胁,要求琼海离开战场。

但那日的事情并非如此。崖山战船被击中主桅之后,张新志眼看逃跑无望,又见周围并无其它战船,因此反了元朝。按说,一个将军如果要反,并没有这么简单,宋朝降将能当上将军,必定有把柄握在元人手中,例如家眷被扣留。但此时四下无人,张新志即使归降了宋朝,只要无人声张,元朝方面必定会以为他战败身死,其家眷也保住了性命,日后寻得机会,再将家人救出便是。

在郭笨聪与温文宁眼里,只看到崖山战船主桅被击断,然后立即有人乘小船前来,并且在第一时间将文天祥送上琼海舰,又备有专用太医。此种情形,任由谁看了都会起疑。温文宁与郭笨聪疑神疑鬼了一路,也算合情合理了。

众人听了其中缘由,无不称奇。张世杰道:“这张新志其实也算我的远房亲戚,只可惜他归了元军,不过此次救出丞相,总算他还没忘记自己是个宋人。”文天祥忙道:“大宋已有了左右丞相,张将军不可如此呼我。”又问:“今日那场海战,又是怎么回事?方才听三原说了些,仍是不甚明白,难道朝庭的下落已被元军获悉?”

张世杰道:“元军原本不知朝庭下落,不过今日一战之后,必定是知道了。前日晚些时分,有四艘元军战船驶近四喜岛,绕岛一大圈之后,又驶往万宁方向。李将军担心万宁有失,带着十艘战船前去拦截。那四艘战船被击毁三艘,另一艘却逃了出去。枢密院连夜备战,在独州山布下重兵,又派出二十艘战船迎击,意在将敌船引向独州山。今日凌晨,元军来了大小战船六十余艘,一番激战之后,双方势均力敌。元军且战且退,想是未料到我们还有其它战船。有人审问了俘虏,原来前日那四艘战船驶向琼州,是为了寻找一位新上任的将军,这将军名叫特尼迟,乃是元将阿里海牙的独生爱子。前几日,这特尼迟在四喜岛附近莫名走失,因此有人来寻。”

阿里海牙,元军将领,后任右丞相。攻打襄阳时,此人曾统领过汉军,也正是因为此人献策,回回炮被用于襄阳攻城战,襄阳遂破。

去年十一月间,阿里海牙率兵攻入了琼州,并且占了吉安军与昌化军,但因其轻敌,后被范志远率兵击退。

阿里海牙离开琼州后,回到了荆湖地区,任荆湖二级枢密院使,忙着为自己的前途奔波,因为崖山海战之后,元军认为宋庭已名存实亡,人事任命也有了新的调整。

阿里海牙生有十七个女儿,到了四十一岁时,终于老来得子,取叫特尼迟,意思是“一生平安”。特尼迟今年二十一岁,新近升任了水师将军。这特尼迟年少轻狂,平日目中无人,甚至连阿里海牙也未放在眼里。那日,他私自带了战船出海,谁知一去无回。

郭笨聪转头看向温文宁。温文宁会意,站起身来,道:“两日之前,琼海舰刚刚出海,便遇到一艘元军战船,苦追整整一日之后,终于将那船击毁,又一把火将其烧了,也不知那特尼迟是否就在船上。”

陆秀夫听得惊讶,问:“琼海舰?”郭笨聪忙道:“对,琼海舰。丞相,我们私下里都这么称呼,又商议说,再有几艘战舰之后,便组成南海舰队。”张世杰赞道:“南海舰队,威风!就这么定了!”

郭笨聪道:“俘虏上船之后,陆副将曾逐个审问过,当时似乎并未提到‘特尼迟’这个名字。是否要再审问一次?”张世杰点头道:“应当再审问。”陆秀夫也道:“此事须仔细,交由刑部去办吧。”郭笨聪忙道:“对,交给刑部。”

这几日间,郭笨聪的感觉相当好,因为自从火炮试射成功之后,他觉得自己逐渐被人重视,甚至一些重要的会议,也有了他的份;他说起话来,也不那么畏首畏尾了。

众人再议一阵,说的均是万宁如何布防的话题,郭笨聪也知道了大概。

今日上午,有十门新火炮铸成,炮架与炮座早已备好,有人会连夜赶工,将这十门火炮装于战船,明日便可用于实战。另外,粒状火药已积攒了一千八百多斤,各种炮弹数量充足,又有人联络了升龙的商人,火药原料也会分批运来。

升龙,是一个地名,也就是越南的河内市。前些日子,枢密院派人去了升龙,与当地的大商户取得了联系,过不了多久,便会有各种制作火药的原材料运抵琼州。

说了一阵之后,有二人起了争议,这二人是温文宁与李三原。李三原道:“温将军有琼海战船,那船原是龙舟,不仅有十八架火弩,还有四门新火炮,因此再装两门便可。”温文宁摇头道:“那船并非琼海战船,而是琼海舰,此其一也;三原你的万宁舰虽然小了些,却改装了三桅,驶得自然也快,此其二也。可见,万宁舰配备六门火炮足矣。”李三原争辩道:“我那船上有十二个炮位,为何只装六门?”

陆秀夫听得皱眉,张世杰也连连摇头不已,他二人身为大宋水师的将军,却在枢密院的军情会议上,当着水师大将张世杰的面吵了起来,成何体统。

郭笨聪劝道:“两位哥哥莫争,再过三日,又有十门火炮铸成,而且新火炮的瞄准机又有改进。抢着早装备的,反而是吃了亏。”那二人闻言,立时停止了争吵。

温文宁说的“万宁舰”,其实是一艘大型的战船。

停泊在独州山的四十艘大型战船中,由于船身结构的原因,只有十一艘可安装新火炮;这十一艘战船当中,又只有四艘可将火炮装于甲板下。

其实,在甲板上放置火炮也未尝不可,毕竟火炮的位置越高,射程也越远,甚至无须将炮管指向斜上方,直接平射即可。当然,火炮装在甲板上,也有两个缺陷。

第一个缺陷,是火炮在发射时,其后座力会对船身造成冲击,从而使船身左右摇晃,影响下一次瞄准;火炮位置越高,这种影响也就越大,尤其是数炮齐射时,倘若都是瞄准了目标,那么第一发炮弹射出之后,船身已有了侧倾,后来发射的火炮,已不是预计的瞄准位了。

第二个缺陷,就是天气因素。如果遇到下雨天,甲板上的火炮便无法发射,雨水淋入炮管中,会无法装药,雨水渗入火药箱中,会影响火药质量,导致射程不足,甚至无法发射。

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,兵部与枢密院研究决定,所有待改进的战船,火炮都要装在侧面船舷处。那四十艘战船中,只有四艘具有此种结构,允许将火炮置于甲板下面。

七日之前,李三原选了一艘船况最好的战船,命名为万宁战船,交给水部郎中于洪连,由他改为三桅战船;到了今日,那船即将改装完毕,就差试航了。

有人在屋外求见。

郭笨聪转头一看,这人他是认识的,乃是当日的弩坊署令李修铭,只不过如今他的职位又有弯化,成了弩厂的厂监,与火炮厂的周文广一样,官居六品。

李修铭进了屋,见过众人之后,道:“弩厂已备好爆矢三百支,火矢四千支,另有神臂弩机六架,今晚便可交付。”李修铭进来之后,见到文天祥也未惊讶,想是他也不识文天祥。

郭笨聪道:“李厂监,那四千支火矢,留下三百支吧。我前些日子看到《梦溪笔谈》中有《研火谈》一节,其中提及了火油,似乎火弩还可改进;明日时候,我还要去弩厂看看,因为神臂弩机也可改一改。”

众人闻言,均吃了一惊。到了现在,只要郭笨聪说出“梦溪笔谈”四字,接下来必定有惊人之举,众人听了这四字,也知他早已有了想法。

张世杰急问:“少监要将火弩改进?”郭笨聪点头道:“对。”又转向温文宁,问道:“温大哥,现在的神臂弩机,如要拉满弦,需多少名士兵?”温文宁道:“神臂弩机装有六架弩,至少需六人拉弦。”郭笨聪道:“太多了。”温文宁听得惊讶,问:“兄弟的意思是,要减少些弩机?” 郭笨聪摇头道:“是拉弦的士兵太多了。改进之后的弩机,即使装上十架弩,也只须一人,便可完成射击。”

这番话如果由其它人讲了出来,众人必定会觉得那人要么疯了,要么就是在胡说,但这话从郭笨聪嘴里说出,又听他事先说了“梦溪笔谈”四字,众人均知此言无假。

屋内鸦雀无声。过了半晌,林远图道:“少监要留三百矢,可是用于试射新弩机?”郭笨聪道:“倒也不是,我在想着造一种新的火矢,此种火矢若射中敌船,可迅速将敌船烧毁。”众人闻言,更惊。

郭笨聪说的新火矢,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种弩矢;这种箭矢的前方,套有一个环型的瓷质罐子,罐内装有火油,罐口用蜡密封。有少量火药置于罐子后部,作为引燃装置。弩矢射出前,先点燃火绳,击中目标之后,瓷质罐子破裂,罐内的火油四下散开,附在木质船身上,然后火药爆炸,点燃火油。

此种结构的弩矢虽然设计巧妙,但这并不是关键所在,真正有威力的,是瓷罐中装的火油。郭笨聪想要制造的,是汽油;他的专业是化工机械,实习时去过炼厂,对于炼塔的结构了如指掌,知道以宋朝的技术,要造出简单的汽油,易如翻掌。

说到汽油,有必要提及原油。原油,是一种黑色的粘稠状液体,由多种混合物组成。这种混合物经过脱水、脱盐之后,被称作火油;如果将火油再提炼,会更容易燃烧,称作“猛火油”。宋时时期的火油,就是猛火油。

原油中的混合物,其沸点各不相同。将原油加热之后,沸点低的物质会首先蒸发,产生的蒸汽再冷却,就能得到汽油与柴油。当然,这要有严格的温度控制,例如加热到一定温度时,首先会有汽油的馏份蒸发,凝结之后就是汽油;如果温度再升高些,会有柴油产出;越到后来,蒸馏的温度就要越高,得到的油分也就越重。

这里说的“重”,是指“重油”,例如润滑油、润滑脂、石蜡、甚至最终科的沥青。当然,重油并不是简单地蒸馏便可得到,有的需要减压,有的需要增压,有的需要加入催化剂,有的需要裂化处理。

在后世的一些油区,有一种土炼油,就是采用最简单的蒸馏法,具体的做法是:用钢板焊一个罐子,罐子全部密封,只有一根长管子连在顶部;罐子加热后,轻质油会先蒸发出来,例如汽油。汽油蒸汽通过罐顶那管子,再经简单的换热装置,会凝结为液体,从而得到了汽油。原油中的汽油馏份蒸发完之后,再将温度提高一些,会得到柴油。

土法炼油时,会产生大量有毒、有害气体,而且这种气体的浓度很高,黑烟滚滚,飘在空中弥漫,令人窒息。土炼油是被国家明令禁止的。

土炼油得到的汽油与柴油,其质量与稳定性也极差;汽油放置一段时间之后,颜色会变得灰黑,汽油发动机使用这种劣质汽油之后,会造成气缸积炭,损坏发动机。不过,这种汽油若用于火矢,却是绝佳的燃料,因为比起“猛火油”来说,劣质汽油不知要好上多少倍。

若不考虑环保与安全问题,这种土炼油法在宋朝是完全可行的,无需任何化学药剂,只要控制好温度,就能得到汽油与柴油;至于润滑油,却是属于窄馏份的产品,不易炼制。这里说的“窄馏份”,其实是指蒸馏的温度范围,例如汽油的蒸馏温度,可能是六十多度到一百多度,但窄馏份的油,可能就那么上下几度,不易控制,况且要得到高质量的润滑油,还须经过重油的裂化、催化、蒸馏、调和等多道工序,这已超出了郭笨聪的知识范围,更超出了宋朝的技术水平。

众人听到郭笨聪说起火矢的威力,虽不知威力究竟有多大,但看他那神色,显然对这种火矢有极大的把握,当下深信不疑。

有士兵在门外报告,说是有两位姑娘在门外,要见军器少监。

郭笨聪忙道:“快快有请。”众人听得愣在一旁。陆秀夫与张世杰对望一眼,已隐隐猜到,这两位姑娘中,必有一位是丞相千金陆听琴。

听琴怀中抱了几卷纸筒,手中握着一个盒子;牛西西双手各握几根木杆,怀中又抱了几根更长的木杆。有士兵帮着接过,送到屋中。

两位姑娘走入房间,看到满满一屋子人,顿时吓了一跳。

听琴左右瞧去,已看到李三原身边坐着那人,喜道:“文叔叔?你回来啦!”文天祥微微点头,露出些许笑意,责备道:“丫头,不是文叔叔,是文伯伯。”又看另有一姑娘,娇弱弱、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四下张望,甚奇,转头看向郭笨聪。郭笨聪忙道:“这位是我们的朋友,牛西西,牛大力的妹妹。百里镜就是她与水镜造的。”

除了文天祥,其余众人均见过牛西西,知道那百里镜是她与水镜一起做的,因此也不觉惊讶,文天祥却是愣在一旁,问:“那百里镜,可是船上的望远镜?”郭笨聪道:“对,百里镜也叫做望远镜。”

听琴与众人熟悉,也不怕生,将那些纸筒放到旁边的桌上,问:“少监,是否开始制镜?”郭笨聪也未想到她二人来得如此迅速,众人还未议完事,就被她二人打断了,当下犹豫不决。

文天祥问道:“琴丫头,你要制甚么镜?”听琴道:“百里镜。”文天祥又问:“就在此处做?”听琴点头道:“是啊,就在此处。”张世杰接道:“琴丫头懂得多,火炮的阻退机,便是她在船上画出来的。”

众人听得好奇,均站起离开椅子,围在桌前。

牛西西站在门口,从未想过自己竟有机会面对整个大宋朝庭,顿时呆了。

听琴将她拉到桌边,悄声道:“西西,赶快开始吧,大家都看着呢。”牛西西“嗯”了一声,随着听琴走到桌边。

郭笨聪看到牛西西手上缠了白布条,隐有血迹渗出,惊问:“西西,你的手怎么了?”说着,将牛西西的手拉起细看。牛西西也不挣脱,任由郭笨聪拉着手,轻声应道:“做那木丝杆时,被刻刀划了手,随便包扎了一下。”她说这话时,声音细如蚊哼,站得稍远些的人,只见他口唇微张,却听不清说些甚么。

文天祥站在牛西西身边,将她的话听得清楚,伸手入怀摸出一瓷瓶,递了过去,道:“这是辽国秘方,专治刀伤,姑娘可试着涂于伤口。”牛西西脸上一红,伸手接过,声音更小,问:“你是文……文……”文天祥点头应道:“对,我是文天祥。”

听琴道:“西西!”牛西西惊醒过来, 忙应了一声,俯在桌前忙了起来。众人凑到近前细看。

牛西西取了一个早已卷好的纸筒,用小刀将纸筒一割为二;较短的那一截,大约一寸多长。

听琴取了一块水晶镜片,交与牛西西。牛西西将那镜片放在两截纸筒中间,用纸筒夹住镜片。

听琴在一张长条形状的纸上刷了胶,铺于桌上。牛西西将镜筒对准那纸条,滚了过去。

众人看得清楚,原来这长纸条的作用,是将被割断的两截纸筒再粘了起来,镜片刚好夹在两截纸筒中间。

那大纸筒做好之后,牛西西又取了一极小的纸筒,仍然按着刚才的方法,将镜片固定,又将这小纸筒套入另一个小纸筒内。

听琴递过那早已粘好的大纸筒。两个纸筒相互套在一起之后,牛西西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郭笨聪接过镜筒,对着远处望了片刻,又调了焦距,喜道:“成了!”听琴道:“还未成呢,镜架尚未装好。”郭笨聪点头道:“对,镜架是必须的。”

这望远镜架,是由郭笨聪提出了要求,牛西西自己设计的。架子底部是一个T型三角稳定结构,顶部有一机构,刚好将望远镜卡住,又能使镜筒三百六十度水平旋转,仰角与俯角均达到六十度以上。

牛西西蹲下身去,从那十几根木杆中挑了数根,想了片刻,微微点头,心里已有了主意。众人看她娇小的身子蹲在地上,提起那重木条似乎极为费力,过了片刻,额头已有汗珠渗出;有几人看不过,想着去帮一把,终究又碍于身份,多不有便,心里却在为她着急。

听琴也蹲了下来,两人忙了一阵,将那木架装好。

牛西西扶正木架,转头看着郭笨聪,道:“架子已装好了,只是还未来得及上胶,会晃动的。”说这话时,声音微微发颤,额头上汗珠顺着脸颊流下,伸手用衣袖一擦,那模样着实惹人爱怜。在场众人中,有几位年轻些的,早已看得呆了。

郭笨聪将望远镜放到架上,固定之后,对准东边的赤陇山,看了片刻,转身对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,瞧那模样像是在说“好了,谁想看看?”

温文宁已等不及,左右望去,见众人均未移动脚步,忙凑到跟前,道:“我来看。”说着,也学着郭笨聪的样子,将眼睛对准目镜,只看了片刻,欢喜道:“果然是正像了。”

郭笨聪做的这正像镜,其实就是后世的玩具望远镜,是用凹透镜做的目镜,成的是正像,不过这种望远镜有先天性缺陷,因此被其它结构的望远镜淘汰了,只用于玩具。

望远镜的倍数,是物镜焦距与目镜焦距的比值;例如物镜焦距为一百厘米,目镜焦距为二十厘米,则望远镜的放大倍数就是五倍;如果将目镜的焦距改为十厘米,则放大倍数就变成了十倍。这种可以更换目镜的望远镜,要求物镜与之间的距离可调。例如一百厘米焦距的物镜,配合十五厘米焦距的目镜,两镜之间的距离要在一百一十五厘米,才能清楚地看到景象。

对于凹透镜,有些例外,因为凹透镜的焦距,其实是虚焦距,焦点是位于另一侧的,是个负值。例如一百厘米焦距的物镜,配合十五厘米焦距的凹透镜,两镜的距离要在八十五厘米,才能将景物看得清楚。

郭笨聪为了得到正视的景象,使用了玩具望远镜的原理,但这种玩具用于宋朝时期的海战,已经足够。

其实要得到正像,还有另外三种方法。

第一种方法,是在两镜之间加入棱镜,但如果用了棱镜,物镜的光轴与与目镜的光轴就不再重合,因此对制作与安装的精度要求极高,目前是不可取的,况且棱镜也不易制作。

第二种方法,是加入一种特制的镜,叫做屋脊棱镜,是一种全反射的透**,光线会在镜中反射六次;这种镜,郭笨聪显然是做不出来的。

第三种方法,是使用双凸透镜作为目镜,这是郭笨聪正在考虑的方案,因为现在这种望远镜的结构,更换目镜极为方便。

众人围在望远镜前,议论纷纷。

郭笨聪正沉浸于成功后的喜悦,忽见何中天走到自己身边,悄声道:“少监请到这边来。”郭笨聪微微一愣,再转头看时,陆秀夫与张世杰、文天祥正站在不远处,旁边还有枢密使林远图。郭笨聪忙跟着何中天走了过去,远远听见陆秀夫的话:“依文山兄之见,元军接下来会如何?”文天祥低眉深思片刻,看那神色颇为忧虑,又抬起头来,道:“万宁距雷州不到百里,以我愚见,元军在三五日内不会来袭,但下次再来,恐怕就不是几十艘战船了。”又转头看向郭笨聪,问:“少监,倘若再有五日时间,能否造出新的火弩?”

郭笨聪道:“能!”

(注:本章有插图,随后上传免费章节,作为插图用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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